《盐铁论》除狭第三十二原文及翻译

【原文】

大夫曰：“贤者处大林，遭风雷而不迷。愚者虽处平敞大路，犹暗惑焉。今守、相亲剖符赞拜，莅一郡之众，古方伯之位也。受命专制，宰割千里，不御于内；善恶在于己，己不能故耳，道何狭之有哉？”

【译文】

大夫说：“贤能的人身处茂密的森林，遇到狂风雷电也不会迷失方向。愚笨的人即使处在平坦宽阔的大路上，仍然会昏暗迷惑。如今郡守、国相亲自接受符节、行拜礼，治理一郡的民众，这相当于古代方伯的地位。他们接受命令独断专行，管辖千里之地，不受内部制约；善恶在于自己，如果自己不能做到，那是因为能力不足，道路怎么会狭窄呢？”

【注释】

处大林：身处茂密的森林。  

遭风雷：遇到狂风雷电。  

不迷：不迷失方向。  

平敞大路：平坦宽阔的大路。  

暗惑：昏暗迷惑。  

守、相：郡守和国相，地方长官。  

剖符赞拜：接受符节、行拜礼，指受命就职。  

莅一郡之众：治理一郡的民众。  

方伯：古代一方诸侯之长。  

受命专制：接受命令独断专行。  

宰割千里：管辖千里之地。  

不御于内：不受内部制约。  

善恶在于己：善恶在于自己。  

己不能故耳：自己不能做到的缘故。  

道何狭之有哉：道路怎么会狭窄呢？

【原文】

贤良曰：“古之进士也，乡择而里选，论其才能，然后官之，胜职任然后爵而禄之。故士修之乡曲，升诸朝廷，行之幽隐，明足显著。疏远无失士，小大无遗功。是以贤者进用，不肖者简黜。今吏道杂而不选，富者以财贾官，勇者以死射功。戏车鼎跃，咸出补吏，累功积日，或至卿相。垂青绳，擐银龟，擅杀生之柄，专万民之命。弱者，犹使狼将羊也，其乱必矣。强者，则是予狂夫利剑也，必妄杀生也。是以往者，郡国黎民相乘而不能理，或至锯颈杀不辜而不能正。

执纲纪非其道，盖博乱愈甚。古者，封贤禄能，不过百里；百里之中而为都，疆垂不过五十，犹以为一人之身，明不能照，聪不得达，故立卿、大夫、士以佐之，而政治乃备。今守、相或无古诸侯之贤，而莅千里之政，主一郡之众，施圣主之德，擅生杀之法，至重也。非仁人不能任，非其人不能行。一人之身，治乱在己，千里与之转化，不可不熟择也。故人主有私人以财，不私人以官，悬赏以待功，序爵以俟贤，举善若不足，黜恶若仇雠，固为其非功而残百姓也。夫辅主德，开臣途，在于选贤而器使之，择练守、相然后任之。”

【译文】

贤良说：“古代选拔进士，由乡里选择推荐，根据他们的才能，然后授予官职，能够胜任职务后再赐予爵位和俸禄。所以士人在乡里修养，提升到朝廷，行为在隐秘处也光明显著。疏远的地方没有遗漏人才，大小功劳没有遗失。因此贤能的人被进用，不肖的人被简退。如今官吏的途径杂乱而不加选择，富人用钱财买官，勇猛的人以死来求取功劳。杂技艺人、鼎力跳跃者，都出来补缺为吏，积累功劳和时日，有的甚至做到卿相。垂着青绳，佩戴银龟，掌握生杀大权，专断万民的命运。弱者，就像让狼带领羊群，混乱是必然的。强者，则是给狂人利剑，必定胡乱杀生。因此以往，郡国的百姓相互欺凌而不能治理，甚至锯颈杀害无辜而不能纠正。

执掌纲纪不得其法，大概混乱更加严重。古代，分封贤能授予俸禄，不超过百里；百里之中设立都城，边疆不过五十里，还认为一个人的身体，眼睛不能照亮一切，耳朵不能听到所有，所以设立卿、大夫、士来辅助，政治才完备。如今郡守、国相或许没有古代诸侯的贤能，却治理千里的政事，主管一郡的民众，施行圣主的德行，独掌生杀的法律，责任极其重大。不是仁人不能担任，不是合适的人不能执行。一个人的身上，治乱在于自己，千里之地随之变化，不可不仔细选择。所以君主可以私下给人财物，但不私下给人官职，悬赏以待功劳，按次序授爵以等待贤人，举荐善人好像不足，罢黜恶人如同仇敌，确实是因为他们没有功劳却残害百姓。辅助君主德行，开辟臣子途径，在于选拔贤能并量才使用，选择训练郡守、国相然后任用他们。”

【注释】

进士：选拔进士，指选拔人才。  

乡择而里选：由乡里选择推荐。  

官之：授予官职。  

胜职任：胜任职务。  

爵而禄之：赐予爵位和俸禄。  

修之乡曲：在乡里修养。  

升诸朝廷：提升到朝廷。  

行之幽隐：行为在隐秘处。  

明足显著：光明显著。  

疏远无失士：疏远的地方没有遗漏人才。  

小大无遗功：大小功劳没有遗失。  

贤者进用：贤能的人被进用。  

不肖者简黜：不肖的人被简退。  

吏道杂而不选：官吏途径杂乱而不选择。  

富者以财贾官：富人用钱财买官。  

勇者以死射功：勇猛的人以死求取功劳。  

戏车鼎跃：杂技艺人、鼎力跳跃者，指低贱之人。  

咸出补吏：都出来补缺为吏。  

累功积日：积累功劳和时日。  

或至卿相：有的甚至做到卿相。  

垂青绳：垂着青绳，指高官服饰。  

擐银龟：佩戴银龟，指官印。  

擅杀生之柄：独掌生杀大权。  

专万民之命：专断万民的命运。  

弱者，犹使狼将羊：弱者，就像让狼带领羊群。  

其乱必矣：混乱必然。  

强者，则是予狂夫利剑：强者，则是给狂人利剑。  

必妄杀生：必定胡乱杀生。  

郡国黎民相乘：郡国的百姓相互欺凌。  

锯颈杀不辜：锯颈杀害无辜。  

执纲纪非其道：执掌纲纪不得其法。  

盖博乱愈甚：大概混乱更加严重。  

封贤禄能：分封贤能授予俸禄。  

百里之中而为都：百里之中设立都城。  

疆垂不过五十：边疆不过五十里。  

明不能照：眼睛不能照亮。  

聪不得达：耳朵不能听到。  

立卿、大夫、士以佐之：设立卿、大夫、士来辅助。  

政治乃备：政治才完备。  

今守、相或无古诸侯之贤：如今郡守、国相或许没有古代诸侯的贤能。  

莅千里之政：治理千里的政事。  

主一郡之众：主管一郡的民众。  

施圣主之德：施行圣主的德行。  

擅生杀之法：独掌生杀的法律。  

至重也：极其重大。  

非仁人不能任：不是仁人不能担任。  

非其人不能行：不是合适的人不能执行。  

治乱在己：治乱在于自己。  

千里与之转化：千里之地随之变化。  

不可不熟择：不可不仔细选择。  

人主有私人以财：君主可以私下给人财物。  

不私人以官：不私下给人官职。  

悬赏以待功：悬赏以待功劳。  

序爵以俟贤：按次序授爵以等待贤人。  

举善若不足：举荐善人好像不足。  

黜恶若仇雠：罢黜恶人如同仇敌。  

非功而残百姓：没有功劳却残害百姓。  

辅主德：辅助君主德行。  

开臣途：开辟臣子途径。  

选贤而器使之：选拔贤能并量才使用。  

择练守、相然后任之：选择训练郡守、国相然后任用。

全文主要内容总结：这段对话是大夫和贤良关于官吏选拔和任用的争论，大夫强调贤能之人自身能力的重要性，而贤良批判当时官吏选拔的混乱，主张恢复古代严谨的选贤任能制度。